趁着陆槐来不及发问，阎壑城说道：「先帮阎煇检查。」他踱步至阳台边低头点火，侧脸棱角分明，阖起金属外壳的打火机收进口袋。角落烟雾缭绕，阎壑城一肩倚着墙，英挺的脸庞笼罩在暗影里，神情阴鸷得恐怖。
他听见阎煇穿戴衣物的窸窣摩擦声，接着是陆槐朝他走过来的步伐。阎壑城偏头看，对上阎煇忧虑的脸。受伤的是煇儿，他本人却一副做错事胆战心惊的样子，让阎壑城感到莫名的焦躁烦闷。阎壑城对陆槐问：「他的状况如何？」
陆槐按捺着抓狂的情绪，尽量机械化的回报：「四肢多处擦伤、挫伤，后脑杓遭过撞击，这几天需要密切观察，可能会有脑震荡后遗症，头晕呕吐、疲累嗜睡，最好每小时都要有人查看一次。」他冷静叙述着，脑内已在咆哮：「臀后的撕裂伤，记得擦药。我另外开了些止痛消炎的药，给阎煇备着。」
阎壑城听了于心不忍，阎煇的伤比他认为的还要严重，他问：「还有其他的吗？」陆槐忍不住破口大骂，「什么叫还有吗？阎壑城，你他妈是发疯还是醉了，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吗？」陆槐激动地朝他挥拳，阎壑城右手接住他的攻势，侧身以肩膀一撞，把怒不可遏的好友挡开了。
陆槐继续发难：「一进门见你中枪，还以为哪个王八羔子潜进来作怪，吓得我魂飞了一半。结果阎煇伤的这么重，你没去逮人，不正好、说穿了你知道是谁干的。」陆槐气喘吁吁，一边骂着、还不放弃要教训阎壑城，「我问你，正常人看见儿子遭遇这门事，哪个不会暴跳如雷阿？你这么个反应，只有一种可能，对他下手的不是你还会有谁！」陆槐手里的提箱顺势砸过去，阎壑城稍微挪了一步、避开了，医药箱摔在墙上四分五裂。
相较父亲的沉默，阎煇急切地试图维护他，说：「陆叔叔，事情不是这样的！」他焦急地拉开陆槐，手肘新包扎好的纱布在拉扯中脱落了，陆槐才停下动作，嘴里依旧不饶人地骂：「操你大爷的，阎壑城，咱兄弟今天就到头了，我他妈回桂林去，宁可死在街头也不屑求你！」
阎煇急着替他解释，「这不是父亲的错，只是个意外，陆叔叔，父亲受伤了，请你赶快为他看看吧！」陆槐还在气头上，大致地瞟了眼阎壑城，没好气地说：「子弹射穿了，没残留在体内。枪口接触造成的烫伤，真皮和肌肉放射状撕裂。」陆槐撇撇嘴，「只有这个伤，那他死不了。」他又指着阎壑城手臂的焦黑血迹说：「你经验多着去了，自己看着办吧，用不着我教你。」
阎壑城走到阎煇身边，按了按他肩膀，低声说：「煇儿，你先去休息，有任何事就叫我。」阎煇忧心忡忡地看着他，望着阎壑城不容否决的眼睛，只好回复道：「是，父亲。」阎煇走出房门前，不忘对陆槐略作鞠躬，说：「陆叔叔，那就拜托您了。」陆槐还是很生气，摆摆手表示听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