阎壑城很清楚,眼下阎煇是不可能会坦白的,以儿子现在的状态也不能受罚。阎壑城看阎煇脸色惨白、紧咬双唇,他终究撤手。

    碰的一声,房门径自打开,这时候胆敢打扰他的,也只有阎炎了。「爸爸!」清脆的少年音一阵惊呼,看着眼前两人不免疑问道:「爸爸,哥哥,发生什么事了?」阎炎平时起得晚,今晨反常地被枪声惊醒,急忙跑来父亲的房间。即使管家和下人阻挡他进去,他心急如焚,怎听得了劝?没想到一开门,看见阎壑城肩膀中弹,阎煇跪在地上,焦虑得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阎壑城面容严肃,对着少年说:「阎炎,你出去。」他很少叫儿子的全名,阎炎一听大为紧张,却不肯离开。「我不要,爸爸,你的伤……」阎炎跑到阎壑城身旁,想拉起他的手查看,被他冷脸挥开。阎炎心里难过,反倒不肯听从他的话。「我不出去,我要待在这里!」阎炎一屁股坐在床上,赌气挤到他旁边,还抓着父亲的手。

    阎壑城是中英混血,鼻梁高耸、眼窝深邃,容貌锋利逼人,残忍狠戾的名声让许多人闻之色变。阎煇长相随他,黑发黑瞳,气质却柔和温顺。小儿子阎炎则是长得像兄弟俩的法国母亲,淡茶色的鬈发和天蓝眼眸,总是好奇活泼地张望着,充满孩子气。阎炎几次被父亲凶着训话也不怕他,眼巴巴看着阎壑城,过没多久又会故态复萌。但是此时阎壑城心态恶劣至临界点,他没心情陪阎炎玩闹。

    阎壑城坐在原地,左手一抬,将阎炎拎至半空中,不顾少年挥舞双手胡乱踢瞪,阎炎身体摇晃着,被阎壑城扔下床。阎炎趴在地毯愣了一下,回头瞪大双眼,怒视阎壑城。「爸爸!」他赶紧站起来,对父亲抗议道。阎壑城攒紧拳头,指关节喀喀作响。不能对阎炎发火,他不会懂的。阎壑城看着阎炎迅速转红的眼眶,不为所动,「阎炎,别让我说第二次。」对于阎壑城陌生的怒气,阎炎感到忐忑,更不安的却是父亲与哥哥不告诉他实情,把他排除在外,他们老是这样。

    阎炎转头去求阎煇,想把哥哥拉起来,阎煇却对他摇头,轻声说:「小炎,你先回房间里,父亲他还有事得处理。」阎炎当真哭了起来,嗫嚅着说:「哥哥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为什么爸爸会有枪伤?」阎炎跟着跪在地上,并不是对阎壑城服从,他不像阎煇恭敬地遵守礼法规矩,只是出于挫败的沮丧和惊慌。

    阎壑城瞥了眼没关上的房门,说:「钟易,把小少爷带回去,让他待在房里。」他缓过语气,对掩面小声哭着的阎炎说道:「炎儿,现在没事了,回你房里待着,门窗锁好,我等会儿就去找你。」阎炎听他的话站起来,泪眼汪汪的,正想开口,就被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。

    「我说老阎,谁让你这样大动肝火……哇靠!」陆槐火急火燎赶来,一见阎壑城两个儿子都在,而阎壑城竟然在自家中弹,惊讶地连声国骂。「操,谁敢对你开枪阿?」

    阎壑城朝小儿子抬起手,阎炎走过去搂了他一下,他轻拍阎炎的头,说:「没事的,炎儿听话。」阎炎担心地看了一眼哥哥,抿着嘴出去了。